昨夜，母亲的唠叨声像缠人的丝线，绕着耳朵转了一圈又一圈，我蒙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临睡前我还在想：要是能躲开这些唠叨，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就好了 —— 不用听催促，不用赶作业，只管朝着天空飞。
今朝醒来，我刚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胳膊也变成了覆盖着雪白羽毛的翅膀，指尖触到的羽毛带着细腻的暖意。我低头一看，胸前的羽毛像撒了层碎霜，亮得晃眼 —— 我真的变成了一只天鹅！
可这份惊喜没持续多久，熟悉的唠叨声就从门外传来，像催命的鼓点。我知道不能再留在这儿，急忙扑腾着翅膀飞到窗台，用嘴去扳窗栓。木栓硬邦邦的，我的喙撞得生疼，它却纹丝不动。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急得用翅膀去拍窗户，“砰砰” 的响声里，翅膀尖被窗框划出一道小口子，钻心的痛顺着羽毛蔓延开来。就在母亲的手快要碰到门把时，我用尽全身力气，把脑袋往窗栓上一顶 ——“咔嗒” 一声，窗户终于开了！我顾不上疼痛，展开翅膀猛地冲向天空，风从羽毛间穿过，带着自由的凉意，把唠叨声远远甩在了身后。
我飞进一片茂密的森林，脚下的树木绿得发亮，像被颜料染过似的，空气里满是松针和野花的清香，深吸一口，连肺里都透着清爽。天空蓝得像一块被洗过的绸缎，没有一丝云彩，我忍不住展开翅膀在天上盘旋，想高歌一曲，把满心的愉快都唱给风听。
森林中心藏着一片湖，湖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连一片落叶落在上面，都只漾开一圈极轻的波纹。朝阳的光洒在水面上，把湖水染成了暖金色，我俯冲下去，脚掌刚碰到湖水，就被温润的触感包裹住 —— 比家里的浴缸舒服一万倍！我在湖里轻轻扑腾，用喙梳理湿漉漉的羽毛，又猛地跃起，翅膀拍打着水面，绕着湖跳了一支又一支舞，水珠从羽毛上滚落，像撒了一把碎钻。
可这份美好终究是泡影。就在我贴着湖面滑翔时，一张黑色的大网突然从天而降，死死地把我罩住。我拼命挣扎，网眼却越收越紧，羽毛被勾得脱落，皮肤也被勒出了红印。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过来，肚子挺得像个皮球，笑的时候露出满口大黄牙，看得我心里发毛。他粗糙的手抓住我的翅膀，把我从网里拽出来，我的伤口被扯得更疼，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把我塞进一个铁笼子，笼子的栏杆凉得刺骨，车轮滚动的声音里，我被拉到了喧闹的集市，耳边全是讨价还价的声音，他则举着笼子吆喝：“肥美的天鹅，谁要带回家！”
绝望像冰冷的湖水，一点点淹没我的心。就在我耷拉着脑袋，连翅膀都不想动的时候，一个穿天蓝色衣服的女孩走了过来。她扎着马尾，眼睛亮得像星星，指着我对男人说：“叔叔，我要把它买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 —— 刚逃出一个牢笼，难道又要进另一个？可女孩付了钱后，却抱着笼子往森林的方向跑，跑的时候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像跳动的蓝火苗。
到了湖边，她轻轻打开笼子，温柔地说：“快飞吧，这里才是你的家。” 我愣了一下，试探着走出笼子，她没有抓我，只是笑着挥了挥手。我展开翅膀，在她头顶盘旋了两圈，才朝着湖面飞去。
风再次吹过羽毛时，我忽然明白：原来世界上的手不全是用来抓牢的，有的手举起来，是为了给你打开一扇门；有的手伸过来，是为了把你送回真正的自由里。就像这只天蓝色的手，明明握住了我，却给了我比天空更辽阔的温柔。
(指导教师：刘长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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