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红是我的同事,我的好友。
老红姓徐,真名叫伟红,因她兄妹五人,在家排行最小,名字最后一字是“红”,我便如此叫她。 颇有亲切之感。有时打闹起来也叫她“徐五”,这是在她喊我“李二”的情况下回敬她的。想想古代贤士自称或彼此称呼,也在姓氏之后加排行,不禁莞尔。我们也颇有古人之风吗!不光称呼相似,感情的真挚度也相同。
老红是我的同事,教语文。毕业于教育学院中文系,1999年上班,比我晚两年。我们都是宝龙山中学高中毕业,毕业后又回到这里任教。她小我一届,但那时我们不认识。2000年的宝龙山中学条件差,取暖靠炉子,每到春天,炉子一撤,阴冷的办公室坐不住人,我和她就跑到朝阳的锅炉房门前,因那门是灰铁皮包的,阳光一照,摸起来很暖,我们边把手放在上面取暖边晒着太阳。那时的她穿着天蓝色羽绒服,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微笑着将小手放在门上,因个子小,穿着坡跟鞋的双脚交替地跳着。那样子让我至今难忘。穿高跟鞋还如此不管不顾的,记忆里她的鞋很“费”,买的漂亮高跟鞋不到两月,鞋尖踢得全飞,鞋跟磨得全偏,更甚者鞋尖会翻花。
老红性格温婉随和,不愿与人冲突。一次我俩吃抻面回来,半路遇到一个蹬三轮车的,他要拉我们,我们没有坐,那人嘴里鼓弄了一句不太好听的话。老红拉着我便走,走出一段之后她突然转过身去,呸了一口,说到“什么玩意,本姑娘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一回头,哪还有什么车夫的影,我不禁大笑起来。笑她阿Q,她说“人必须得有点阿Q精神,否则活不下去。”刚刚还同我肆意妄为的说笑,转身遇到年长的老师,她马上换上一副恭敬之色。收得好快。平时淑女,背地里够疯,有点“闷骚”。这“闷骚”很“遭”我待见,遇到一个这么有趣的灵魂不容易,现在想来这也许是我喜欢结交她的原因吧。
老红爱吃,小到街头冷面炸串爆米花糖葫芦。大到铁板鸡鸭,铁锅大鹅,大鱼锅,可见街没少逛,农家乐柴火大院没少出入。有什么好吃的,朋友们也乐得与她分享,分享时候可不能着急都端给她,如果好吃,你准吃不到了,她没意识给你留。而且屡吃屡犯。最近她看汪曾祺作品,边看边会意点头微笑。汪老也爱美食,这是觅到知音了。老红喜吃辣,一次吃抻面,对桌的一小伙子看她放那么多红辣子,就说“太多啦!吃多会长疙瘩的。”她却笑回了一句“岂能因噎废食。”搞得人家小伙子笑着走了。而她吃那么多辣,脸蛋却白嫩平坦,丝毫不见长包迹象。
中文系毕业的老红读书,经典与时文通吃,她家书案上不时出现各种书,《水浒传》《三国演义》滋养了老红的豪气,这点与她吃饭的领导同事在酒桌上屡见不鲜。频频端起豪迈的酒杯,“我干了,你们随意”,原来只是一杯底,可喝酒的架势带样啊!那《红楼梦》《中国古典十大悲喜剧》让老红多了一些罗曼蒂克的感慨。与她通话“奴家本小姐,或者本小姐不接受,奴家就赏你个脸”之类,或者“李二,最近恁家,恁家比较感伤”之类,你一准知道她在读这些书。《史记》《三十六计》让她在为人处世时候眼睛闪着狡猾的光,大有些老谋深算的况味。记得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生命之轻》刚火的时候,老红案头也有,我们也能先睹为快。《明朝那些事》在她家起初见盗版,后来又见正版。冰心、萧红、沈从文、老舍……的作品相继在她家沙发床头散落,她是大有教到啥,重温啥的架势。哈哈!这也是一种教学相长吧!
语文课上的老红像打了鸡血似的, 神采奕奕,侃侃而谈。旁征博引,左右逢源。语文课堂不时笑声阵阵,下课也会被学生围住,有急事找她,学生丛中难觅,个小,又穿休闲与学生无二。而写板书时动作潇洒,下面听课的人以为会“龙飞凤舞”,可见到的是“虾兵蟹将”。老红却淡然一笑,自命为“童体”,儿童的童。可她讲课的声音和气势像极了外国元首在发表竞选演说,这架势这派头,怎一个“足”字了得。
后来学校成立分校,教重点班的老红自然随班去了那里。我们工作便分开了。偶尔周末聚一下。在那时那地老红是元老,很自然地当了语文组组长。分校校长搞课改,在全旗交流展示大会上,老红组织自己“兵马”展示集体备课也颇具风采。老红那时梳长发,特意做了大波浪,加上干练的时装套裙,一举手一投足很有领导范儿,更主要的是她妙语连珠,就连当时的教育局长都说“那个小个子女人很像回事。”这时的老红已由一个勤奋的语文老师成长为一个有魅力的语文教学领导了。
这成长不光与她勤奋有关,更与她的高情商不可分。老红爱吃,他们语文组每每组织公开课等活动,活动后她都会组织大家吃一顿。有时会餐,更多的是自己掏腰包。每每会餐和请客,老红端起酒杯,神采奕奕,比在全旗参观下组织备课还有“派”,搞笑的是,她酒喝不了多少,可频频举杯提词,一次一酒杯底。一酒杯底一酒杯底的白酒也能把大家陪好。加上她平时喜欢看幽默笑话段子,酒桌上这些积累派上用场,跟她吃饭是既有美食又有欢乐。可她很少喝醉,酒桌上的度把握得很好,微醺就收场。微醺的她付账动作很豪情,很有大款派。饭店老板见她这阵仗,经常听从了她抹零要求。有时还抹大零。如此良性循环,老红带着她的团队和朋友几乎吃遍了小镇上的饭店。
学上得多,同学就多;好交好为,朋友也多。天南海北的回到家乡都会找她聚。吃得次数多了,点菜经验也足,外加老板也熟,跟她吃,饭不光吃得好,钱还花不多。正如语文组同事言:“民以食为本,跟老红在一起,有的吃。”
朋友多,心胸更开阔。可老红也有不痛快的时候。你想啊,爱逛街,费鞋,爱吃,请客,老红经常会“财政赤字”。即使现在工资五六千,前半个月过得潇洒,大有一掷千金的快感,后半月手头紧紧的她总会在儿子面前哭穷“又没钱了”,以至于儿子在念小学时,学校组织给贫困生捐款,儿子要报名申请。老红听说后连忙拦下。大家一听这事,都笑个不停。因为大家都知道老红嫁的人家是全镇数一数二的富裕户,在我们工资不上千的时候,就有同事叫老红“徐百万”。一这么叫她,她就抓狂地喊“亏得慌”“没享受到待遇”之类的词。我们的工资大家花,她的工资一个人支配,老公还经常给她钱。她还想怎么样?
2013年两所学校合校,老红成了我的领导。任教导主任的“老红”,人缘是所有领导中第一好的。她曾经的女校长,很雷厉风行、嘴如刀子,对人要求很高。连她都说“和徐伟红都处不好的人,跟谁关系能好呢?”从这个评价中也可见老红的人品。老红今年被评为科左中旗名师。记得2015——2016年我和老红教一届学生,当主任还教两个班语文课的她,备课充分,集体备课的导学案提前设计出来,月考出题的质量好,阅卷担得任务也多,批卷如遇到事多,会加班完成。没有当了领导忙起来就忽略备课、出题、批卷的陋习。干在先,不强势,没领导架子,有事和大家商量。看来名师是干出来的。这就是我的同事、我的好友——老红。
这里是评论的内容这里是评论的内容这里是评论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