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飞的想念
陈艺文
2019-06-15 12:53 发布
茫茫的大草原上,一眼望不到边。湛蓝的天空,映着碧绿的草地,清澈的湖水,照着苍翠的山脉。苍穹笼罩着大地,草儿正以飞快的速度向上生长着,如正在涨潮的海水一样,来势凶猛而充满生机。叶儿上还挂着露珠,颇是可爱。 忽然,听到那边不时传来几声吆喝。那是一个牧羊人,当然,他也兼当着猎人的角色。 脚下嫩黄的草芽儿,刚从土里探出头来。在一瞬之间,他的猎狗,凭着灵敏的嗅觉,嗅到了那血肉之躯的味道。就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牧羊人兴高采烈地端着枪,跑到树林里。可是走近一看,却是一个正在襁褓中的婴儿,婴儿正香甜地睡着。 他走上前,刚想伸手把婴儿抱起来,却在那一刹那,他犹豫了。自己家里,连一个像样的床也没有,再养这么一个小孩,能够维持吗?他不仅有些为自己而感到担忧。但马上,这担忧排除掉了。因为他太孤独了,婴儿的味道,甜甜嫩嫩的,像水那般柔和,他不自觉地把婴儿抱起来,牧羊人黝黑的面颊变得红润。 可一到家,熟睡的婴儿就醒了,他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蒙古包上的漏洞正在漏风呢,因而觉得冷了。他赶紧出去,四处寻找稻草和草叶来把房子填严实,累了差不多半日。回到家,婴儿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瞪着那漏风的地方,不哭了,也不闹了。他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狂风转为微风,拂过门外,泥土的清香中,夹杂着羊粪的味道。此时此刻,他闻起来竟也觉得不错,虽然不知道后面又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 他蹲着整理马靴,仰着脖子,瞅一眼屋里什么动静,婴儿的小手攥成小馒头,双手像敲鼓一样,挥舞着,露着粉嘟嘟的牙龈,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牧羊人,傻笑着,哈喇子还不自觉地向下流着。牧羊人的心也扑通扑通一上一下,全身热血沸腾。 他用手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进屋抱起婴儿,骑上马,走了五里路,到镇上准备了一个奶瓶,还有婴儿的小被子等等。回家后,牧羊人把母牛的奶挤出来,给婴儿喝。虽然没有母乳的滋养,但孩子有草原赐予的牛乳呀!牧羊人一边想,一边美滋滋地煮着米粥。 过了几天,婴儿却突然没了动静,什么声儿都没有了。这可把他吓坏了,赶紧用手去摸一摸婴儿的额头。哈!好烫!他手忙脚乱地开始煮奶茶。在草原上,资源稀缺,这奶茶可是唯一热的东西了。他把那热滚滚的奶茶,装到了小碗里,轻轻地吹,轻轻的喂着婴儿。婴儿被奶茶哄得热烘烘的,睡意朦胧,牧羊人便一点一点的给婴儿盖上小被子。如果直接给他盖上被子,他肯定会又踢又哭又闹。现在的节奏,他竟然一点都不反抗,反倒舒服的睡着了。看那红彤彤的小脸,甚是可爱。 一年一年,孩子长大了。他原来娇滴滴的可爱的脸庞,如今变成了一张英俊秀美的面孔,但又不是草原大汉的粗犷。再穿上草原人的藏袍,颇有一分猎人的气概。虽然他跟牧羊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但他丝毫不怀疑牧羊人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每每出去打猎,父亲就倚在门口,嚼着烟叶,等待着儿子的归来。听到了那草原上嗒嗒的马蹄声时,就知道是儿子回来了。随着一阵沙尘席卷而来,那高大的马儿,随着儿子矫健的身影,一并停到了门口。 儿子下了马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猎物放在地上,第二件事就是跑过来拥抱爸爸。牧羊人感到,在儿子那强劲有力的身躯下,被拥抱是一种幸福的事。想到这儿,他心里便涌起一股暖流。他觉得自己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有了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