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作者 钟悦 发布时间: 2022-03-02
回归 他躲进了世界的边缘。 屋顶上没有传来他落地的声音。良久以后,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到屋顶的边缘,向下窥探着。 风声久久不散,在空气中回荡着,在耳边歌唱着。 “啊啊啊啊——” “有人跳楼了!” “快打救护车啊!!!” 血液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雨冲刷着月光,鲜红的、滚烫的赤色,渗进鹅卵石的缝隙中。 他从黑暗中醒来,忆起了自己不堪的过去。从小靠着志愿者协会的资助费暂时安定,到后来他不再是协会的帮助对象,只能每天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每天都累的筋疲力尽。 尽管如此这地方也只是个小城镇,治安不好,也没有上面的人愿意管,没人想趟这摊浑水,遇到问题不是视若无睹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季时,阳光暴晒,上完课去饭店打工,周围充斥着难闻的烟味,伴随着嘈杂的声音,空气中都夹带着浓浓的酒味。因为今天是放假的日子,人数肉眼可见的比平常多了一倍。 他累的大汗淋漓,干完工作已经将近凌晨,拿着少的可怜的薪水垂头丧气的回家。 尽管这么努力,达到的也仅仅只是活下去。 正如那句话所说,我和你们不一样,光是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还不完的贷款,交不完的房租,打不完的工作,学不完的功课。他只能没日没夜起早贪黑的做着,重复着。 人总要有点志向。他如是说。他的志向很小,很微不足道,那就是从养活一盆花开始。 他买了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种花的种子,每天都给它洒水,细心照顾着。 他总是觉得,有一个生灵陪伴着自己经历风风雨雨,到也不错。只是这花生长的很慢,和他一样。 那是冬天的一个晚上。 他兴冲冲的拿着奖学金回家,却被一群混混堵在了路上。 “糟糕,他们一定是来向我要钱的。可是我只有这些了…如果给他们那接下来的几周都得饿肚子”他这么想着,面对混混的拳头摇头。 “呦,看眼神你还挺倔?”混混头子一脸不屑“要么拿钱要么挨揍”“我…我不能把钱给你们啊”他压低了声音,不敢抬头去看头子凶恶的眼神。 头子一急眼,开始对他拳打脚踢。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红,被打的头晕目眩,只能徒劳无功的护着头蜷缩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 “你小子还有心思养花啊?”恍惚间看到了混混手上拿的那个东西——花盆! “不…不,只有那个不可以啊…” “啪” 花盆碎了。裂开的瓦片中泥土滚了出来,却看不见种子… 他本想从一个小愿望做起,可一次就花尽了所有的情绪。 他在混沌中,在黑暗中,唇瓣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忽然一束光照了进来,照射在他的皮肤在,他的双眼上。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志愿者协会的成员们友善的微笑,大哥哥大姐姐照顾着他,温柔的,耐心的,如同他照顾着那盆未开出花的种子一样。每个人都在为他施肥,为他浇水。光也照在了他们的脸上,那些模糊不清的面孔霎时间清晰了起来,露出大大的微笑。 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了饭店老板对他的关心“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孩子。不给你降工资”中年男人一脸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肩,用长者关怀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了同学们的身影,同学们嬉戏打闹着,把他也拉入热闹中,一起奔跑,玩耍。他看见了同桌在他回答不出问题时小声的提醒,他看见了跌倒时朋友伸出的双手… 他拉住了那双手。 世界变得空白。最后,他看见了…一盆花。 那盆花已经开花了。是娇艳而鲜红的颜色,是生命跳动的色彩,迎着光绽放,那夕阳撒在花朵上的露珠中,让白色融入了一抹灿烂的金黄…是月季啊,那是一朵充满着生机,希望的月季花。 最后的画面,是暖色的光照亮的,美好的世界。 “滴——滴——” “病人已经醒了,各项指标正常!” 他睁开了眼睛。 还活着,绷带下是依旧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奏着生命的旋律。 抬头望向窗台,看啊,那是一盆沐浴着阳光与风的月季花。月季的花语是,等待的希望。 他曾躲进了世界的边缘。 而此时,他带着希望与勇士,回归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