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株树
作者 朵拉 发布时间： 2018-08-17
车窗外的风景还没看清楚就片片地飞逝过去。刘小燕把纷散的印象串联起来，尽全力拼凑，仍然得不到整体的画面。
“你可以把车子的速度放慢些吗？”她问驾车的顾松德。
“怎么？你害怕了吗？”顾松德的笑容似乎带点挑战。
刘小燕的视线没有转移，她看着车窗外说话：“我要找一株树。”
顾松德高声大笑起来：“树？你没看过树吗？这到处不都是树吗？”
刘小燕看他一眼，可是他的笑声并没有让她的白眼瞪小声量。“那是不同的树。”刘小燕的态度很严肃，然后她开始形容：“它有小小的叶子，永远是嫩绿色的，从不落叶，一年到头满树都是绿叶子，它还开大大的花，像天空一样的蓝色，当花开的时候，许多小鸟都会在上边筑巢，而且它们会在黄昏的时间回到树上的鸟窝里唱歌。”
顾松德照样大声地笑，也不把速度减低：“小燕，你不要说笑话了。”
“你驾慢点好不好？”刘小燕坚持：“这是真的，我的朋友告诉我的。”
“他们在骗你。”顾松德一迳踩油，根本不理会刘小燕的要求。他的轻蔑与忽视令刘小燕受伤了：“松德，要不然你放我下来好了。”顾松德终于明白她是认真的。他渐渐减低车速，却不相信刘小燕口中的树是存在的：“世界上哪有什么树是开蓝色花的？”
“有的。”刘小燕非常固执：“那些花还会发出香味，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香味益发浓郁。”
顾松德转头来看她：“小燕，你发热了吗？”刘小燕不理他的嘲叽：“你不留意的话，就会忽略了，因为它的花和天空是同一个色彩的。”
“没有花和天空同一色彩的。”顾松德告诉刘小燕。
“我说有。”刘小燕不接受顾松德的说法：“我的朋友从来不骗人的。”
顾松德摇头：“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存在的，而人们照样在说。”
刘小燕的口气充满响往：“你想象一下吧，多么漂亮的树呀，还有那些小鸟。”
“小鸟最会大便的了。”顾松德说着皱起眉来：“我以前养过两只，受不了，后来就送人了。”
“你听过小鸟唱歌吗？”刘小燕的眼神很温柔：“啾啾啾的，很好听。”
“你要听小鸟唱歌？那还不容易！”顾松德建议：“我载你到市区的随便一家鸟店，就可以听到了。”
“那不同。”刘小燕摇头：“那些鸟是被关在鸟笼里的。”
顾松德不明白：“关或者不关，笼里和笼外，对我们没有不同呀。”
“它唱的歌不同，它的声音不同。”刘小燕说。
“你找到那棵树了没有？”顾松德喜欢开快车，他不耐烦这样慢吞吞地驾驶，他觉得自己快打瞌睡了。
刘小燕寻觅的眼神有点焦虑，有些忧郁：“也许我应该下来走路。”
选自厦门鹭江出版社朵拉微型小说集《那日有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