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记忆深处的花

2023-01-09 00:00 发布

乌海市第十中学  11年级 / 任书萱 1462 0 0
开在记忆深处的花
乌海市第十中学十一年级(2)班 任书萱

        我是出生在草原上的小孩,母亲总也这样同我讲。我们家原来住的地方离城镇很远,母亲临盆时父亲开着借来的越野车去送她,只是还没赶到城里,我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了。那是一片长满绿草野花的地方,我就这样与花结下了缘分。
        住在草原上,每年总有一半的时间在忙着搬家,自绿草如茵时来,在绿潮退却时走。年幼的我抱着母亲刚拆下来的厚重毡布,在身后拖着长长的一条,走得踉踉跄跄,将它递给正在装车的奶奶。奶奶瞧着我,笑盈盈地叫我:“小格桑,你是不是我的一朵小格桑。”
        我不太能理解奶奶的话,歪着头问她什么是小格桑。她摸着我的脑袋告诉我,格桑是一种开在草原上的花,有各种漂亮的颜色,代表着多彩的幸福。我抬头瞧她,她的棕袍子上挂着各色的玛瑙彩石,被凛冽的西风吹得通红的面颊掩在银丝之下,脸上的沟壑像是花瓣褶皱的边缘,她像是一朵绽放的花儿一般。于是我也笑着叫她大格桑。
        长大一些了,我便随着爷爷学习骑马。爷爷专门找了一匹年老的矮脚马,教我上马、驾马、停马。奶奶就笑着在一旁,找出了她放在大箱子里很久的雅托克弹给我们听。我和爷爷不再说话,听着她弹。有时骑得远了一些,草丘挡住了视线,听着她的琴声就能找回家去。
        后来,我不再满足于这匹老马,它比爷爷的大灰马慢上好多,跑不出多远去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闹着要一匹威猛高大的马儿,家人终于拗不过我,某天父亲牵着一只大公羊出门好久,回来时抱了一只小马驹,让我好好将它养成高大威猛的马。我开心坏了,一连几天足不出户,和奶奶学裁皮打皮栓,给小马驹做了一套马具,我还和奶奶一起在上头绣了格桑花的绣纹,等它长大了带上一定很好看。
        后来政府给划了牧区,我们不再那样频繁地搬家了,爷爷便也有了闲情逸致,在蒙古包旁边种了一小片格桑花。他种花时同我讲起他年轻的时候,半夜骑了二十几公里的马,在草原上摘了一大捧刚开的格桑花,太阳刚撒下金芒的时候正好赶到了奶奶的家,拿着花向她求婚,结果花儿全都冻蔫了,奶奶笑着在旁边听着,羞红了脸,又和绽放的格桑花一样。
        还没等到我的小马长大,还没等到这一年的格桑花开,父母为了让我上学,带我住进了城里。城里平淡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忘了我的小马,忘了雅托克的声音。直到奶奶去世的噩耗打破了这种平淡,爷爷失去了他的格桑花。我记不清我如何与父母一起回到草原,记不清我有多悲伤。我只记得在离家二十几公里的地方,我摘了一朵粉红色的格桑花拿在手里,回家别在了奶奶的银发里。
        衔着幸福的小鸟儿落在地上,幸福就落在了每个人家。我忘记了我的小马和雅托克的声音,但我总能在各个地方见到格桑花在绽放。它开在热烈的夏天,开在每一个角落,开在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