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很美的照片,天空染着红晕,仿佛偷喝了放在人间的红酒,红了脸庞,醉了臆想。出租车闪着车灯,在路旁停靠,车上罩着一层朦胧的金黄,不知是夕阳,还是灯光。出租车边的路旁是工地的蓝色隔板,上面贴着一张海报,充当简易的公交车牌。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时间定格在这一刻,美得让人心醉。站牌的前面是红砖青瓦的老屋,阳台上晾晒着衣物。后面是耸立的高楼、繁华的街道,这是新旧区交界的十字路口。
这张照片是小学毕业后拍的,那是我第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那个时候我会早早起床,开启元气满满的一天。计划本里全是过去我想做而没有时间做的事,排得满满当当,做过后就打个对勾,一眼看去,前几页已经全是红色的对勾。那个时候的天仿佛很长很长,天空是日月同在的,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邻居家的妹妹跳皮筋。闻着家里传出的饭菜味,幸福感充溢在心间。有时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看着西下的夕阳,感觉生活拥有无限可能,直到母亲叫我回家吃饭时才起身。
可后来的生活就慢慢变了,我仿佛是一只陀螺,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再也看不清这世界,也看不清自己了。
计划本上的对勾越来越少,直至连计划本也束之高阁了。这之中有太多客观因素,每天不到七个小时的睡眠让人精疲力尽。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努力是为了自己?还是别人?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还是那股不肯服输的劲?没有一个明确的回答,谁又能说得清呢?想得到的我得到了,可开心被我弄丢了。真笑、假笑夹杂着,仿佛笑容是我的招牌,那些不为人知的夜晚,泪水打湿的枕头干了一次又一次。我对外总是很坚强,泪腺仿佛不存在于我的身体。拉练后全班萎靡不振,我却像个小太阳似的帮他们跑腿打水、贴暖宝宝;考试成绩一落千丈,对外我也只是一笑了之;遭到老师的批评,我也不会伤心,而是主动找老师沟通。我开朗大方、锋芒毕露、故作坚强。我已经迷路了,匆匆穿行在这世界,过着两点一线乏味的生活,去完成所谓的目标,可是初心已经不在。
寒冬里,我匆匆走在街上,低着头思考着自己的心事。一不留神,脚被绊了一下。“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啊哟”一声,脚崴了。我怎么这么倒霉。抬起腿,甩甩脚,准备坚持到家。一抬头,眸子散发出光芒。
公交车上落满了白雪,蓝色的站牌蔓延得更长。老屋逐渐减少,楼房越来越多,一切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一样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却是不一样的人和景,我想到了那个夏天的梦想和憧憬,哑然失笑,可恍惚明白了什么。是什么呢?是那份初心。那时候的我朝气蓬勃,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现在呢?仿佛一架只会不停运转的机器,那又有何意义?
少年已成人,忘记了诗人和牧笛,心中偶尔渴望原野,只是当年的风已不再。如若忘却了初心,再好的成绩又有什么用?
我拿起相机,“咔嚓”,对着熟悉的一切按下快门。
(指导教师:聂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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