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来啦!”雾色笼罩着河面。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一百多号村民开始踮脚向远处望去,几个孩子爬上了岸边的大草跺。
“铁……铁蛋,你看见了……了吗?哪……哪呢!”朱金根在草跺下面问。这个小结巴是铁蛋的朋友朱金根,铁蛋不作声。“你……你看没看见啊?吱个声……声呗……呗!”铁蛋瞪了他一眼,朱金根便立刻把嘴闭得严严的,不再说话。
河上的雾一点点淡了下来,船离岸越来越近,“砰”的一声船停在了岸边。
铁蛋蹦下了草跺,大步向家里跑。边跑边喊着:“爷爷奶奶!船来啦!爸爸妈妈回来啦……”铁蛋的声音里蕴藏着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喜悦,他和爸爸妈妈已经两年三个月没有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爷爷奶奶从低矮的屋门下走出,脸上的笑容比野花还灿烂。
铁蛋在前面引领着爷爷奶奶。
岸边这时早已人山人海,说话声如雷如势,人与人脚跟挨着脚尖,肩膀挨着肩膀,头与头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铁蛋!铁蛋!你在哪儿?”
“是爸爸!”铁蛋高兴的跳起来,几乎有大树那么高。
“爸!爸!我在这儿!”
爸爸和妈妈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在爸爸妈妈的中间还站着一位看起来比铁蛋高半头的男孩儿。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铁蛋,这是你表哥,他的爸爸和妈妈在外工作时不小心落入海中,不幸丧命。现在又联系不上他的姑姑,所以这几年你表哥都会和我们一起生活,这以后啊,你可就有伴了。”妈妈说。铁蛋望着这位来自江南地带的表哥,四处打量。心想:这样文文弱弱,跟个纸片人似的,风一吹就被刮跑了……还能玩摔跤吗……表哥低着头,身上的白衬衫没有半点污渍和褶皱,脚上的小皮鞋干干净净,比这个村子的河流还干净,亮堂,身上还背着一个小背包,十分洋气。
“咱先回家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聊天。”爸爸说。
几个人在温暖的阳光下走着,远远的望去,像极了一家人。回到家,一股烟草味扑面而来是奶奶出门前烧的炉子,这几天入秋了,难免会有点冷。
表哥一直不坐,是害怕还是嫌脏?铁蛋一直愁眉不解,后来还是在奶奶的劝说下才坐下的。
铁蛋递给表哥两个橘子,表哥用双手接了过来。
铁蛋坐在了他旁边说:“你喜欢玩什么呀?”
表哥好一会儿才说:“吹……吹笛子。”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来:“喏,是这个。”
“你吹一定很好听吧?我原来听我二叔吹,可好听了!”
表哥笑了笑,边吹了起来,那笛声是铁蛋听过最美妙的笛声,他敢肯定,这也是全村最好听的声音,奶奶的歌就是全村第二好听的。“对,奶奶会唱歌啊!我怎么没早想到呢!”表哥停了下来:“奶奶会唱歌,那我给奶奶伴奏。”
奶奶的脸上出现了慈祥的笑容:“你们两个小家伙,好,我唱。”
“耶!”铁蛋兴奋地跳了起来。奶奶的歌声配上表哥的笛声如诗如画,令人陶醉。整个村子被美妙的声音围绕,每一片树叶,每一根稻草上仿佛都跳跃着音符。
“吃饭喽!不过说实话。咱们没准可以建个音乐团,保准能火!”爷爷打趣着说。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坐在一桌,好像表哥本来就是这家的。
自此以后,表哥和铁蛋形影不离,晚上也睡在一个被窝里。
一天一月一年,这天铁蛋和表哥照常在田野上玩。可是过了一会儿,朱金根便急匆匆地大步跑过来:“不好了!你……你表哥的……的姑姑……姑快到了,好……好像要把你表哥接走,快藏……藏起来。”朱金根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说完。铁蛋对朱金根说:“你去跟我爸妈说,我们藏在稻花从里,让他们不要担心。”
铁蛋的爸妈好像本来就想让他们俩躲起来,每天一到饭点就让朱金根给他们送饭。但是这天,表哥的姑姑来到铁蛋的家里,不知和铁蛋的父母说了什么,他们便动摇了,当天下午就把铁蛋和表哥叫了出来。回家的时候,妈妈和爸爸一直默不出声。一回到家,妈妈便开始给表哥收拾东西:“以后去了城市,不比乡下,不能再像在田野那样跑了。大城市车多不安全,你要小心……”说着说着,妈妈的眼泪从脸颊两边滴落到了衣服上。
这一晚上,一家人都不像往常一样闹哄哄的了,因为,表哥明天就要和姑姑去大城市了。
“来,都高兴点儿!”奶奶说,但奶奶说完后,眼泪却落在了衣服上。
第二天一早,妈妈担心铁蛋在送表哥时闹,不让表哥走,所以为了引开铁蛋,妈妈便让铁蛋去对面朱老六家买猪肉去了。铁蛋知道他和表哥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所以他珍惜时间,争分夺秒跑着去跑着回来。
这天,全村人都来为表哥送行,可他就是没看见铁蛋。他着急地喊:“铁蛋!铁蛋!”船开了,可他就是不上船,他一定要等铁蛋回来。但是船不等人,于是爸爸便一把把表哥抱到了船上。
“爸妈,爷爷奶奶!铁蛋!铁蛋!他竭尽全力嘶喊着,可却始终没看见铁蛋。他把心爱的笛子拿出来,开始吹铁蛋最喜欢的调子。笛声悠扬,铁蛋听见笛声后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吹笛秋山风月清,谁家巧作断肠声。
笛声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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